2021年7月的一天,楊嘉怡(Jiayi Larissa De Lima Yang)坐在前往實踐地的火車上。綠皮車咣當咣當響,車內人聲嘈雜,而她斜倚在自己床鋪的一角,正在起草一個有關巴西駐華大使來清華大學參加“水木之窗·對話大使”活動的英文郵件。
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,巴西駐華大使保羅·瓦萊(Paulo Estivallet de Mesquita)受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的邀請來到清華,經過學校國際合作與交流處聯(lián)系溝通,他同意參加“水木之窗·對話大使”活動。而作為該活動負責人的楊嘉怡,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,辦好這場疫情之下的文化交流活動。她要利用中途休息時間,趕緊編輯好郵件發(fā)出去。
楊嘉怡
突破眼前的“小世界”
2020年,來自巴西的楊嘉怡踏入清華園。她的父親是華僑,母親是巴西人。10歲時,由于父親工作變動,她跟隨父親來到中國,在一所公立學校上四年級。在中國上學期間,她也時?;氐桨臀?,與那邊的親戚朋友們團聚。獨特的成長經歷,使她行走在兩種文化之間,也讓她逐漸意識到,由于文化的差異,兩個國家的人民會彼此產生一些偏見或誤會?!拔液鸵恍┌臀鞯呐笥褌兞钠鹬袊鴷r,他們對于中國的了解僅僅局限于中國功夫、中國的扇子還有大熊貓,但其實中國還有很多有趣的文化。而中國的同學對巴西也不是很了解。我希望能夠多一些文化交流的機會,增進我們彼此的了解?!?/span>
因此,一上大學,楊嘉怡就加入了清華大學學生對外交流協(xié)會?!拔耶敃r搜集了很多資料,認為對外交流協(xié)會是清華園里做中外交流活動最好的一個社團,所以我沒有絲毫猶豫就報名了?!闭麄€大一,楊嘉怡一直和協(xié)會的同學們一起探尋疫情下對外文化交流活動的新嘗試?!八局啊υ挻笫埂被顒佑汕迦A大學國際處國際學生學者中心主辦、清華大學學生對外交流協(xié)會協(xié)辦,定期邀請各國駐華大使到清華大學訪問交流。但因疫情影響,活動停滯了許久。為了將“水木之窗·對話大使”活動繼續(xù)下去,楊嘉怡聯(lián)系了意大利、英國等國家的駐華大使,但由于種種原因,活動一直沒有舉辦成功?!氨痪芙^了好幾次,當時很失落,可是如果因為疫情就停止文化交流活動,則是一件更遺憾的事?!?nbsp;
2021年7月27日,巴西駐華大使保羅·瓦萊如約做客“水木之窗·對話大使”活動,向現(xiàn)場的同學介紹巴西的政治經濟概況,以及巴西濃厚而多元的文化,同學們反響熱烈。楊嘉怡作為接待人員,與大使進行了面對面交流。
“我認為,這些文化交流活動最重要的作用就是開拓同學們的視野。我們每天接觸到的信息大多是來自官方的、單方面的內容,這時候就需要從非官方的、平民的視角進行一些交流,讓大家對這個世界的多樣性有更深入的認識。”楊嘉怡說,“這些其實對人的未來發(fā)展很重要,你會知道不要局限于眼前一個小小的世界。你的夢想可以更大,你的舞臺可以更寬廣。”
同學們體驗巴西傳統(tǒng)皮納塔活動
為文化交流創(chuàng)造更多可能
2021年10月,楊嘉怡參加了拉美和加勒比大使薈清華的活動。她接待的嘉賓是一位來自加勒比國家的公參。她對楊嘉怡說:“你的接待工作做得很好。作為一名國際學生,能夠參與組織這類文化交流活動,把自己國家的文化發(fā)揚傳播出去,我為你感到驕傲?!睏罴吴浅8袆樱m然與這位公參只有一面之緣,但僅幾句話的交流,就讓她感受到了兩位致力于文化交流的女性之間產生的共鳴。
“我在巴西度過了童年時光,又在中國接受了十幾年的教育,因此做文化交流活動,我自身是有一些優(yōu)勢和經驗的。而且我非常喜歡文化交流。只有讓文化走出去,讓更多人了解到,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性?!?/span>
大二時,楊嘉怡參加了清華大學學生全球治理與國際組織發(fā)展協(xié)會舉辦的“語言角”活動。她作為主講人站在臺上,為同學們分享巴西的地理、經濟、美食、體育、文化等內容,還帶著大家欣賞巴西舞蹈。有同學問在舞蹈中不同的頭飾是否代表不同的意義,楊嘉怡回答道:“男生一般會戴草帽,這個是受葡萄牙風俗的影響。未出嫁的女性戴的是白色花環(huán),已婚女性戴的是插有羽毛的印第安帽子?!痹谀厦溃藗冞^生日時一般會舉辦一個傳統(tǒng)活動,名叫pi?ata(皮納塔),就是用紙板做一只木馬,里面裝滿糖果,然后把木馬掛起來,讓小孩子蒙上眼睛用棍子去敲打木馬,每人輪流打幾下,直到木馬破了,糖果嘩啦啦地撒下來,孩子們會撲過去搶糖吃。在楊嘉怡的建議下,協(xié)會也特意為同學們準備了一只木馬,讓大家一起體驗敲木馬、搶糖果的樂趣。
在分享巴西文化的同時,傾聽者的反饋往往也非常有趣。楊嘉怡經常會被問到“你的母語是巴西語嗎”“印象中巴西人膚色偏黑,為什么你不是黑色皮膚”“巴西是發(fā)達國家嗎”,面對這些問題,她會一一作答:“巴西的官方語言是葡萄牙語,不存在巴西語?!薄鞍臀魅说哪w色是很多樣的,有白色、黑色、咖啡色、小麥色等,而且比例分布也比較平均?!薄鞍臀魇且粋€發(fā)展中國家,人均GDP不是很高,但在發(fā)展中國家的行列中也不算很低,是一個還不錯的水平?!?/span>
“看到大家增進彼此的了解,一些以往的偏見和誤解被消除,我會覺得很開心?!睏罴吴f?!安煌瑖以谖幕系睦斫馀c認同,也有助于促進政治經濟的發(fā)展。比如有同學想去巴西創(chuàng)業(yè),如果他了解當?shù)氐娘L土人情,就會為兩國經貿合作與發(fā)展帶來更多可能?!?/span>
楊嘉怡在清華大學接待出席活動的巴西駐華大使
小個體站在大時代
從10歲來到中國,到今年20歲,楊嘉怡已經在中國學習成長了整整10年。每到寒暑假,她也會回到巴西,和巴西的親戚朋友分享她在中國的所見所聞。
“這10年里,我感受到中國的變化是非常大的?!睏罴吴赣H的老家在溫州,在她來到中國的第一個清明節(jié),父親帶著她回到溫州祭祖?!拔矣浀卯敃r那個山路特別陡,斜坡很難上去。而且那邊總是臭烘烘的,像地溝的味道,感覺和巴西的農村一樣?!比欢鴰啄赀^后,當楊嘉怡再回溫州看望婆婆時,發(fā)現(xiàn)溫州已經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街道變得干凈許多,城鎮(zhèn)建設的腳步很快。“感覺溫州已經建設得很好了,但是巴西的農村依然是老樣子。”
高二那年暑假,楊嘉怡來到云南紅河州元陽縣支教,為一至五年級的小朋友講授地理和英文。一直在上海生活的她第一次感覺到,在飛速發(fā)展的中國,貧困問題依然突出。但在調研過程中,她也了解到中國政府對扶貧事業(yè)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推動。在當?shù)兀畷椭迕駛冮_發(fā)旅游農家樂一體化項目,幫助他們構建一個良好的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,讓他們有能力自己賺錢?!笆谌艘贼~不如授人以漁,我覺得中國在這方面做得非常好?!?/span>
在清華,楊嘉怡選擇了法律專業(yè)?!拔艺J為對于發(fā)展中國家來說,法律建設是非常重要的。如何對法律作出調整,如何讓法律發(fā)揮作用,以促進兩個國家之間的貿易發(fā)展,以及一個國家內部的發(fā)展,這些都是我很感興趣的話題?!睏罴吴M磥砟軌蛟谥邪偷目鐕Q易企業(yè)中擔任類似法務等職位,解決一些外貿中的法律問題。
當下國際形勢風云變幻,新冠肺炎疫情仍然肆虐,未來變得不太明朗,楊嘉怡因此有些迷茫。在一些經濟分析課程上,楊嘉怡也了解到疫情給中國經濟帶來的沖擊。“作為一名非常喜歡中國、且受中國文化很深影響的外籍學生,我非常希望中國能夠挺過難關,今后發(fā)展得越來越好。我希望中國在國際上能夠擁有更強的話語權,能夠為我們持續(xù)提供一個更加和平友好的文化環(huán)境?!?/span>
即使有危機和挑戰(zhàn),時代的列車仍滾滾向前,正如楊嘉怡的人生一樣。她將繼續(xù)行駛在中國和巴西文化交接的軌道上,為促進兩種文化的溝通交流做出自己的努力。最近,她參與了一款軟件的開發(fā)項目,目的是幫助巴西的同學學習中文,方便他們來到中國學習生活?!爸灰袡C會,我一定會將文化交流繼續(xù)下去。我相信,我們能夠理解彼此。作為青年,我們應該走出個人的小世界,更積極主動地走向更大的世界?!保ㄗ髡?張佳雯 系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外文系在讀本科生。文中圖片均由楊嘉怡提供)
來源:《神州學人》(2022年第8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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