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華大學未央書院學生參與導師研究課題,在開展實驗。學校供圖
■學習貫徹全國教育大會精神·教育強國建設調(diào)研行
今年秋季開學,對清華大學45%的本科新生來說,標定學業(yè)生涯的要素除了以往的“專業(yè)”“學院”外,又多了“書院”這個坐標。為落實“強基計劃”,2020年,清華大學成立致理、日新、未央、探微、行健5個書院。此后,聚焦急需緊缺人才和關鍵領域,學校先后又成立求真、為先、秀鐘、篤實、至善書院,以此探索高水平拔尖創(chuàng)新人才培養(yǎng)新路徑。
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教育大會上指出,以科技發(fā)展、國家戰(zhàn)略需求為牽引,著眼提高創(chuàng)新能力,優(yōu)化高等教育布局,完善高校學科設置調(diào)整機制和人才培養(yǎng)模式,加強基礎學科、新興學科、交叉學科建設和拔尖人才培養(yǎng)。
清華特色書院制有哪些改革創(chuàng)新,又是如何厚植培養(yǎng)拔尖創(chuàng)新人才沃土的?記者帶著上述問題進行了采訪。
改革培養(yǎng)體系,聚焦能力素養(yǎng)
談起書院讓自己印象最深的事,行健書院能動方向2022級學生沈蕓伍認為是選課封頂——大一上學期只能選19個學分的課,想多學必須向書院申請,但往往無法“獲批”。
“作為剛進入大學的新生,總想著多學一點、搶學一點,把績點刷漂亮,但在書院,這不被允許?!鄙蚴|伍說,隨著學習的深入,發(fā)現(xiàn)專業(yè)課難度高,考試不公布成績,各類獎學金評選淡化績點和排名,更強調(diào)科研能力和創(chuàng)新,“這才逐漸明白書院的用意”。
“寧留白不超載,是書院人才培養(yǎng)的基本原則?!比招聲菏兹卧洪L王中忱說,“設置學分上限的前提是我們改革培養(yǎng)體系,全面提升了課程的學術含量和學術訓練強度,突出科研創(chuàng)新導向,真正培養(yǎng)具有原創(chuàng)性、創(chuàng)新性的人才。”
培養(yǎng)體系改革中,課程建設“提質減量”是重要突破口。在提質方面,行健書院定制固體力學基礎、交叉創(chuàng)新力學實驗等多門新課,建設科研發(fā)展引導體系;未央書院新開設微納制造探索、數(shù)據(jù)驅動的決策等系列探索式學習課;秀鐘書院則邀請環(huán)境學院、建筑學院等創(chuàng)新開設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探究課,共同負責課堂教學、實地調(diào)研和專題討論,形成育人合力。在減量方面,日新書院近年來大幅壓減學分,本科學分壓縮到151個;在行健書院,即便是理工雙學位,也僅有166個學分。
“課程建設更聚焦能力素養(yǎng),實現(xiàn)從‘多而全’到‘寬而深’轉向,為學生將來走得更高更遠更具創(chuàng)造能力打基礎?!蓖踔谐勒f。
為了“讓最合適的人上最需要的課”,清華各書院大力推進“本博貫通”“一人一策”培養(yǎng)。
行健書院車輛方向2020級學生何育航,上大學之前就對飛行汽車有濃厚的興趣。大一下學期,他向書院提交了自己主導設計的培養(yǎng)方案,申請“一人一策”。經(jīng)過多輪審核,“本博貫通”評定委員會通過了他的申請,將原培養(yǎng)方案中汽車構造、汽車理論課刪除,增加自動控制原理、飛行動力學與飛行控制等課程,并組建飛行汽車研究小組,為他提供研究、實踐平臺支撐。
“我們鼓勵以志趣為引導、學有余力、以科研為驅動的學生申請,關注長周期的成長,立足本科階段培養(yǎng),瞄準博士階段的學習,突出導師引領下的自主性、個性化學習?!蔽囱霑涸洪L梁曦東說。
全面實行導師制,支持個性化成長
從文獻閱讀到實驗制備,再到動力學分析;從入選“星火計劃”到獲得“挑戰(zhàn)杯”特等獎,再到申請并獲得國家自然科學基金……入學3年來,清華大學未央書院2021級學生仉振北一步一個腳印,走上科研之路。
“感謝導師一路以來的陪伴,感謝未央書院的個性化培養(yǎng),使我有機會全權負責一個項目,自主性、參與度拉滿,成果也滿滿?!必胝癖备吲d地說。
在梁曦東看來,書院與院系最大的不同是書院對人的關注,而這種關注的落實,很大程度上要通過導師與學生的密切互動來實現(xiàn)。
“未央書院有12個培養(yǎng)方向,銜接12個院系,我們鼓勵但不限于銜接院系的教師來擔任導師。”梁曦東說,書院按照5∶1的比例為學生配備導師,且導師是一年一聘,雙向選擇。大一安排“新生導師”,幫助學生快速轉變高中刷題思維,適應大學學習生活;大二配備“學業(yè)導師”幫助學生發(fā)掘專業(yè)興趣、尋找學術志趣;大三配備“學術導師”,開展個性化指導,支持學生自主開展研究性學習。
仉振北的“三導師”都是能源與動力工程系教授劉樹紅。在劉樹紅的指導下,仉振北選擇“反氣泡制備及動力學實驗研究”方向,入選校內(nèi)“星火計劃”;參加“挑戰(zhàn)杯”基礎學科賽道,提出基于“泡沫生成法”的反氣泡制備及動力學研究,選擇設計框架模型,并用3D打印方式制作框架,在創(chuàng)新性上取得了突破;在進行動力學理論研究遇到難題時,經(jīng)劉樹紅介紹,得到國際著名學者、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霍華德·斯通指導。
“書院沒有專職教師,但全校教師都可以來書院擔任導師,學生從不同方向的導師那里學習科研入門的方式方法,定制‘一人一策’培養(yǎng)方案,導師制是學生個性化發(fā)展的關鍵?!绷宏貣|說。
“2023—2024學年度,書院共邀請776位教師擔任書院導師,覆蓋了全校所有院系?!鼻迦A大學教務處處長劉毅介紹,書院倡導“大魚前導,小魚尾隨”的“從游”文化,規(guī)定每位導師所帶學生不超過5名,一年一聘,如果學生的興趣或關注領域發(fā)生變化,每年都可以調(diào)整導師;鼓勵學生積極參與到導師的科研項目中。
開展多元評價,關注“成長幅度”
開學后,日新書院2022級學生生騏榮進入大三,開始為保研做準備。調(diào)研了前兩屆的情況后,他加緊了學術論文的撰寫和投遞進度。
“根據(jù)以往經(jīng)驗,保研會淡化績點和排名,更加突出代表作?!鄙U榮說,申請表上不設績點欄,但是需要提供3年學習以來,最能代表自己學習水平和個性特點的習作1—3篇。
“著眼于拔尖創(chuàng)新人才培養(yǎng),書院自成立以來就積極探索開展多元評價,破除‘唯績點’的導向,更加關注學生的‘成長幅度’。”王中忱說,比如文科提供代表作,理工科更加關注科研創(chuàng)新,意在引導學生摒棄短期功利化的學習行為,把成長成才看得比成績更重要。
從書院成立之初就擔任導師的精密儀器系教授曹良才已帶過20多名學生,其中直博生2名。
“本科階段,學生對自己的未來方向相對模糊,首先會傾向于采取迎合考核制度與評價指標的選擇和行動,也就產(chǎn)生了‘內(nèi)卷’,不僅功利短視,更不利于創(chuàng)新人才的培養(yǎng)?!辈芰疾耪f。
在他看來,“破界”是書院的重要特點:同一專業(yè)的學生分散在不同宿舍,打破了院系的邊界;多個學期連續(xù)開設主題探索實踐課程,打破了課程的邊界;強化學科交叉,理工雙學位打破了學科的邊界;本博貫通,打破了本科4年的邊界;學習的長度、廣度和深度都突破了邊界內(nèi)的時間、空間、人員等約束。
“課程學習有邊界,但是學術研究沒有天花板。”曹良才說,要思考的是,對于基礎扎實的學生,如何只設起點、不設終點,鼓勵和支持優(yōu)秀的學生不斷去探索極限,避免“內(nèi)卷”的同時,幫助學生最大幅度成長。
“‘強基計劃’出臺之初,我們就在思考如何落實,如何為國家培養(yǎng)一批從事基礎科學研究或者愿意在關鍵領域作貢獻、不為社會潮流所動的人?!眲⒁憬榻B,書院成立之時定下原則,一是沒有學科專業(yè),以育人為唯一宗旨;二是沒有專職教師、專業(yè)實驗室,動員全校力量投入人才培養(yǎng);三是探索新型培養(yǎng)模式,如理工雙學士學位、科教融合、本博貫通、導師制等。
“今天,清華大學有近半本科生在書院培養(yǎng),本科教育體系不斷完善,人才自主培養(yǎng)能力不斷提升,清華特色的書院制邁上了新臺階。”劉毅說。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4年10月28日 第01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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